李氏园(李茂贞园也,今为王氏所有。)
朝游北城东,回首见修竹。
下有朱门家,破墙围古屋。
举鞭叩其户,幽响答空谷。
入门所见夥,十步九移目。
异花兼四方,野鸟喧百族。
其西引溪水,活活转墙曲。
东注入深林,林深窗户绿。
水光兼竹净,时有独立鹄。
林中百尺松,岁久苍鳞蹙。
岂惟此地少,意恐关中独。
小桥过南浦,夹道多乔木。
隐如城百雉,挺若舟千斛。
阴阴日光淡,黯黯秋气蓄。
尽东为方池,野雁杂家鹜。
红梨惊合抱,映岛孤云馥。
春光水溶漾,雪阵风翻扑。
其北临长溪,波声卷平陆。
北山卧可见,苍翠间硗秃。
我时来周览,问此谁所筑。
云昔李将军,负险乘衰叔。
抽钱算间口,但未榷羹粥。
当时夺民田,失业安敢哭。
谁家美园圃,籍没不容赎。
此亭破千家,郁郁城之麓。
将军竟何事,虮虱生刀?蜀。
何尝载美酒,来此驻车谷。
空使后世人,闻名颈犹缩。
(俗犹呼皇后园,盖茂贞谓其妻也。
)我今官正闲,屡至因休沐。
人生营居止,竟为何人卜。
何当力一身,永与清景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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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骑白驹,扬鞭入青草。
悠悠无远近,但择林亭好。
萧条北城下,园号李家媪。
系马古车门,随意无洒扫。
鸣禽惊上层,飞蝶纷入抱。
竹林净如濯,流水清可澡。
闲花不着行,香梨独依岛。
松枝贯今昔,林影变昏早。
草木皆苍颜,亭宇已新造。
临风置酒樽,庭下取栗枣。
今人强欢笑,古人已枯槁。
欲求百年事,不见白发老。
秦中古云乐,文武在丰镐。
置囿通樵苏,养兽让麀麇。
池鱼跃金碧,白鸟飞纻缟。
牛羊感仁恕,行苇亦自保。
当年歌灵台,后世咏鱼藻。
古诗宛犹在,遗处不可考。
悲哉李氏末,王霸出奴皂。
城中开芳园,城外罗战堡。
系鼓鸣巨钟,百姓皆懊恼。
及夫圣人出,战国卷秋潦。
园田赋贫民,耕破园前道。
高原种菽粟,陂泽满粳稻。
春耕杂壶浆,秋赋输秸藁。
当年王家孙,自庇无尺?尞。
空余百岁木,妄为夭巫祷。
游人足讥骂,百世遭舌讨。
老翁不愿见,垂涕祝襁褓。
持用戒满盈,饮酒无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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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夫圣人出,战国卷秋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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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余百岁木,妄为夭巫祷。
游人足讥骂,百世遭舌讨。
老翁不愿见,垂涕祝襁褓。
持用戒满盈,饮酒无醉倒。
草根蝼蝈鸣,湖上蒹葭靡。
繁林溺深绿,清池散圆紫。
离居昧节序,陶情赖佳士。
泛舟出郊甸,缓步信所履。
壶觞展倡酬,及此晴日美。
啸歌望山川,慷慨集悲喜。
豺狼未鼎镬,郊野尚多垒。
铁衣挂儒冠,好爵逮麻屣。
吾侪幸味苦,得似道旁李。
无思身外忧,摐意聊复尔。
归云入禹穴,返照射宛委。
鸟啼树有风,帆过烟生水。
兴尽各言还,月明城角起。
华灯纵博,雕鞍(ān)驰射,谁记当年豪举。酒徒一半取封侯,独去作、江边渔父。
轻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断苹洲烟雨。镜湖元自属闲人,又何必、君恩赐与。
当年在华丽的灯光下纵情地博弈,骑着骏马猎射驰骋,谁还记得我当年豪壮的军旅生活?那些无聊酒徒有许多如今都封了官爵,只有我等愿意隐居江边做渔翁。
江边有八尺轻舟。撑着低低的三扇篷,独自享受长满蘋草的水边景色,镜湖本来就属于像我这样的闲适之人。又何必非要你“官家”赐与不可呢?
参考资料:
1、蓝光中.《历代诗歌选读·下卷》.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1:128
2、江守义.《陆游诗词选》.合肥:黄山书社,2007:156-157
3、王双启.《陆游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1:199
4、江天.《中国才子文化集成》.北京:新世界出版社,1998:682
华灯:装饰华丽的灯台。纵博:纵情赌博。此处视为豪爽任侠的一种行为表现。酒徒:犹言市井平民,普通人。渔父:渔翁,打鱼的老人。
占断:完全占有。苹洲:丛生苹草的小河。镜湖:在浙江会稽、山阴两县交界处,周遭三百余里,以水平如镜而出名。闲人:作者自称,乃愤激之辞。官家赐与:唐开元间,诗人贺知章告老还乡到会稽,唐玄宗诏赐镜湖剡溪一曲。陆游反用其典,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官家,指皇帝,此处明指唐玄宗,实指当时的南宋皇帝。
这是陆游闲居故乡山阴时所作。山阴地近镜湖,因此他此期词作多为“渔歌菱唱”。山容水态之咏,棹舞舟模之什,貌似清旷谈远,萧然物外,殊不知此翁身寄湖山,心存河岳。他写“身老沧洲”的惨谈生活,正是“心在天山”的痛苦曲折的反映。这首《鹊桥仙》即其一例。仔细品味当得诗人心思、真实处境。
词从南郑幕府生活写起。发端两句,对他一生中最难忘的这段戎马生涯作了一往情深的追忆。在华丽的明灯下与同僚纵情赌博,骑上骏马猎射驰驱,这是多么豪迈的生活!当时南郑地处西北边防,为恢复中原的战略据点。王炎入川时,宋孝宗曾面谕布置北伐工作;陆游也曾为王炎规划进取之策,说“经略中原必自长安始,取长安必自陇右始”(见《宋史·陆游传》)。他初抵南郑时满怀信心地唱道:“国家四纪失中原,师出江淮未易吞。会看金鼓从天下,却用关中作本根。”(《山南行》)因此,他在军中心情极为舒畅,遂有“华灯纵博”、“雕鞍驰射”的“当年豪举”。词句显得激昂整炼,入势豪迈。但第三句折入现实,紧承以“谁记”二字,顿时引出一片寂寞凄凉。朝廷的国策起了变化,大有可为的时机就此白白丧失了。
不到一年,王炎被召还朝,陆游转官成都,风流云散,伟略成空。那份豪情壮志,当年曾有几人珍视?此时更有谁还记得?词人运千钧之力于毫端,用“谁记”一笔兜转,于转折中进层。后两句描绘出两类人物,两条道路:终日酣饮耽乐的酒徒,反倒受赏封候;志存恢复的儒生如已者,却被迫投闲置散,作了江边渔父,事之不平,孰逾于此?这四、五两句,以“独”字为转折,从转折中再进一层。经过两次转折进层,昔日马上草檄、短衣射虎的英雄,在此时却已经变成孤舟蓑笠翁了。那个“独”字以入声直促之音,高亢特起,凝铸了深沉的孤愤和掉头不顾的傲岸,声情悉称,妙合无垠。
下片承“江边渔父”以“轻舟”、“低逢”之渺小与“苹洲烟雨”之浩荡对举,复缀“占断”一语于其间,再作转折进层。“占断”即占尽之意。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无拘无束,独往独来,是谓“占断烟雨”。三句写湖上生涯,词境浩渺苍凉,极烟水迷离之致,含疏旷要眇之情。词至此声情转为纾徐萧散,节奏轻缓。但由于“占断”一词撑拄其间,又显得骨力开张,于舒缓中蓄拗怒之气,萧散而不失遒劲昂扬。“占断”以前既蓄深沉的孤愤和掉头不顾的傲岸之情,复于此处得“占断”二字一挑,于是,“镜湖元自属闲人,又何必官家赐与”这更为昂扬兀傲的两句肆口而成,语随调出,唱出了全阕的最高音。唐代诗人贺知章老去还乡,玄宗曾诏赐镜湖一曲以示矜恤。陆游借用这一故事而翻出一层新意——官家(皇帝)既置他于闲散,这镜湖风月本来就只属闲人,还用得着你官家赐与吗?再说,天地之大,江湖之迥,何处不可置他八尺之躯,谁又稀罕“官家”的赐与?这个结句,表现出夷然不屑之态,愤慨不平之情,笔锋直指最高统治者,它把通首迭经转折进层蓄积起来的激昂不平之意,挟其大力盘旋之势,千回百转而后骤现,故一出便振动全词,声情激昂,逸响悠然,浩歌不绝。
这首抒情小唱很能代表陆游放归后词作的特色。他在描写湖山胜景,闲情逸趣的同时,总蕴含着壮志未酬、壮心不已的幽愤。这首《鹊桥仙》中雕鞍驰射,苹洲烟雨,景色何等广漠浩荡!而“谁记”、“独去”、“占断”这类词语层层转折,步步蓄势,隐曲幽微,情意又何等怨慕深远!这种景与情,广与深的纵模交织,构成了独特深沉的意境。明代杨慎《词品》说:“放翁词,纤丽处似淮海,雄快处似东坡。其感旧《鹊桥仙》一首(即此词),英气可掬,流落亦可惜矣。”他看到了这首词中的“英气”,却没有看到其中的不平之气,清代陈廷焯编《词则》,将此词选入《别调集》,在“酒徒”两句上加密点以示激赏,眉批云:“悲壮语,亦是安分语。”谓为“悲壮”近是,谓为“安分”则远失之。这首词看似超脱、“安分”,实则于啸傲烟水中深寓忠愤抑郁之气,内心是极不平静,极不安分的。不窥其隐曲幽微的深衷,说他随缘、安分,未免昧于骚人之旨,委屈了志士之心。
这首词,读来荡气回肠、确是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