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和陈德召游惠山见寄三十韵
飞埃喜污人,余事忌挂眼。
酒浪绿可亲,山光翠相挽。
折腰素非愿,被面有余赧。
从来万事空,此去百念满。
恰忆兹山游,判作经年款。
驾言随所如,歌笑为君莞。
洗耳听潺湲,缓步踏{左山右蹇}{左山右产}。
褰裳跨风磴,扪萝度云栈。
禾黍岂离离,枣下初纂纂。
川原供遐瞩,笋蕨中去苋。
桃李倾城姿,松杉万金产。
雪浪逗冰泉,乳苍浮玉碗。
相望一牛鸣,不惮四牡痯。
层阁神所宅,败檐我将馆。
心求千佛印,手罢七年板。
胜概何时无,羁怀自悲潸。
小院昔徜徉,东风未暄暖。
夜语联僧榻,晨炊共华馔。
羊肠一分襟,雁背几折简。
於今怀举桉,过公倦开琖。
早知玉树摧,不如春思短。
尘容久难赎,乐事贫益罕。
佳篇分锦绣,和气回弦管。
差肩招隐些,下视广陵散。
指踪去路迷,加鞭客情懒。
诛茅行可卜,鼓棹过几返。
避喧谐良图,结邻得佳伴。
萍蓬岂愿余,斗筲未须算。
荒凉石迳深,蹭蹬云色晚。
霜鬓侵韦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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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至性坚金石,忠孝心源磅礴积。谢家奕叶绍箕裘,笃厚流光绵世泽。
先生艺苑夙流芳,庆溢兰陔喜气长。方幸春晖绵爱日,斑衣舞綵晋霞觞。
萱闱翠幔添寒色,悫慎护持尽心力。愿以精诚格彼苍,香焚午夜愁如织。
沈沈卧病几经秋,汤药评量未稍休。秋蟀春鹒忙里过,牧羝人落节旄头。
虞山章子工六法,惨淡经营神理洽。好事流传入禁中,九重丹诏传来霎。
噫吁嘻,年来孝行久沉沦,骨肉相逢等路人。读公此图省公意,好垂矩范仰千春。
朱楼临大道,画戟列高门。问是谁人第,疏封两国尊。
任侠若孟公,养士拟平原。客趿明珠履,宰胹封熊蹯。
长儿尚公主,中子守名藩。睥睨仇雠报,诛求乡里怨。
一朝被流放,不得窥田园。富贵如浮云,飘散岂常存。
阶有蒿莱长,门无车马喧。鸺鹠鸣废井,鼯鼠上颓垣。
豪华易凋歇,往事那可论。空馀乞墦者,犹是侠王孙。
结多少悲秋俦(chóu)侣,特地年年,北风吹度。紫塞门孤,金河月冷,恨谁诉?回汀(tīng)枉渚(zhǔ),也只恋江南住。随意落平沙,巧排作、参差筝柱。
别浦,惯惊移莫定,应怯败荷疏雨。一绳云杪(miǎo),看字字悬针垂露。渐欹(qī)斜、无力低飘,正目送、碧罗天暮。写不了相思,又蘸凉波飞去。
北风年年有意吹到塞外,悲秋的大雁结成伴侣将飞向南方。寂寥的关塞,广漠的天空,满腔的哀怨向谁倾诉呢?雁群飞过水滩,越过水中的沙洲,只是恋着江南的故土,它们落在沙滩上象是筝上参差错落的弦柱。
雁群飞蓟水滨,落下又惊起,似乎败荷疏雨都使雁群惊恐不安。大雁升空继续高飞远去,它们象一条绳悬挂云端。雁群飞得疲惫了,在暮色苍茫的天际渐渐欹斜低飘:但对江南的相思萦绕于心,它们没有停留下来。又蘸着冷风离去。
参考资料:
1、唐达成.文艺赏析词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04月第1版:第132页
俦侣:伴侣。紫塞:指长城。此处泛指北方塞外。金河:指秋空。古代以阴阳五行解释季节演变,秋属金,所以称秋空为金河。回汀枉渚:汀,水边平地。渚:水中小洲。回,枉:弯曲的形状。筝柱:指筝上的弦柱。此处用以形容大雁飞行的队形。
浦:水滨。一绳云杪:形容大雁排成一字形飞向天边。欹斜:倾斜不平。
这首词是朱彝尊咏物词中最著名的一首。它题咏的是雁,说得具体一点则是秋雁。全词字面,均扣住“雁”字来写:既有对群雁憩息时的静态描述,如“随意落平沙,巧排作、参差筝柱”,又有对雁阵飞行时的动态勾勒,如“一绳云杪,看字字、悬针垂露”;既有形象的外观描写,如“渐欹斜、无力低飘”,也有逼真的心理刻画,如“惯惊移莫定,应怯败荷疏雨”;既有一般的白描手法,如“回汀枉渚,也只恋、江南住”,还有曲折的典故运用,如“紫塞门孤,金河月冷”……从而生动细致地描绘出了一幅大雁南飞的画图。而时当金秋,却是满眼的北风、冷月,孤门、败荷,疏雨,暮色,成群的大雁排成不同的队形,在略作休息之后又疲倦地向南飞去,这里面充满着苍凉悲凄的气氛。
然而,咏雁只是这首词的表层现象,作者的用意显然在于以雁喻人,通过咏雁来表现自己的身世之悲。如同朱彝尊《解佩令‘自题词集》“十年磨剑,五陵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云云所反映的那样,他由于抗清失败,生计艰难,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飘零四海,客游幕府,先后到过山西、山东、北京等地。这种漫长的羁旅生涯,加上时时要担心清廷的追捕,不能不使他既感到厌倦,又感到惊恐,梦想着能够回到自己江南的家乡,过上安定的日子。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看到秋天南飞的大雁,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忍不住发出了“也只恋、江南住”的慨叹;而大雁尚能南飞,人却不能自主,有家难归,有“恨”也不知道向谁倾诉!难怪乎这样一首秋雁词会充满着如此悲凉的气氛。
更有可说者。朱彝尊的身世之感,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明清改朝换代。因此,这首词在叙述秋雁南飞的背景时,也特地点出了是“北风吹度”。这里的“北风”,以及下文的“紫塞”、“金河”,事实上都象征着来自北方的满清贵族势力。而与此相反,下面“也只恋、江南住”的“江南”,则自然象征着明朝故国。词的结拍“写不了相思”云云,脱胎于南宋词人张炎的《解连环·孤雁》:“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然而如今故国久已灭亡,连“相思”也“写不了”了,其感情显然更为沉痛。如果说这首词有更深层的寓意的话,那么就在这里。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三说此词“感慨身世,以凄切之情,发哀婉之调,既悲凉,又忠厚”,所谓“忠厚”,恐怕也就是由个人进而想到家国吧。
纵观全词,它的主题思路由雁及人,又由人而推及故国沦亡的背景,从而形成了一个近远浅深逐层递进的多层面体。这即使作品的主题得到了深化,又使作品产生出强烈的立体感,增加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只是我们在阅读这类作品的时候,需要细心辨析它写的究竟是景耶情耶,抑或人耶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