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宝臣即元韵
始余倦游念还家,一身泛然寄天涯。头上白发日益加,朱颜不驻炉中砂。
飘飘逸气凌紫霞,犹著黄绶趋泥沙。烈日漫凭乌帽遮,穷巷归来夕烟斜。
闭门正欲谢喧哗,何惮屋室多庳窊。杨柳欲落鸣饥鸦,八月秋风想乘槎。
市中有金谁攫挐,自欲归耕老菑畬。嗜好已背梨与楂,那复开口增呶呶。
眼昏白昼生黑花,老悲独向儿女夸。枯辙不能活鲿鲨,骐骥垂耳伏盐车。
一官欣得饱鱼虾,顿首致谒辞当衙。愚拙不遇何复嗟,川陆旧游殊不遐。
才渡扬子已闻蛙,吴女蓬鬓多髦髿。西湖信美谢若耶,松竹夹道繁根芽。
势利屈曲如盘蜗,卫青变化乃龙蛇。深闺召客舞双髽,抚手相劝竞呀呀。
西崦老师自煮茶,太守陈乐奏渝巴。湖水洗面去尘痂,故山白浪留文沙。
田里小儿放猪猳,为乐往往鸣箫笳。亦有狐兔堪施罝,令人指手徒为挪。
贱职驰使告及瓜,聿来甬东绝纷华。钳口不复露颊牙,联曹相系琼与葭。
上官庇覆不汝瑕,优游重见林中葩。四时风露换物华,新诗迭致思无邪。
吾子俊拔诚可嘉,岂独鄙言数矜誇。高吟大字耀纸麻,时虽未亨道不污。
屡出珠玉能愧奢,麻姑手爪幸见爬。长篇垂况理不差,正如矛戟相鏖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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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魔困衰翁,白日坐兀兀;忽然振衣起,目了尚如鹘。
凭高望中原,佳气未消歇,逆贼稽大刑,痛愤深至骨。
新霜下昌陵,草有胡马齕,羽林百万士,何日闻北伐?贱臣官有守,不敢叫行阙。
梦中涉黄河,太行高硉矹。
天河未洗兵,封豕食上国,坐令河洛间,百郡暗荆棘。
夷吾非王佐,尚足救左衽。
中原消息断,吾辈何安寝?世俗苦龌龊,谁与共此功;安知无奇士,悲歌燕市中!
万事云烟忽过,一身蒲(pú)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早趁催科了纳,更量出入收支。乃翁(wēng)依旧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
平生所经历的事情千头万绪,都像过眼云烟般的消失了。近来我的身体非常孱弱,就像入秋的蒲柳,过早地衰老了。如今,对于我来说,一天做点儿什么事儿最为适宜呢?那就是饮酒、游览、睡觉。
今后料理家计的重任就由你们承担了,到了官府催缴租税的期限,你们就及早交纳完毕;家中的出入收支,你们也要做到心中有数,妥善安排。我老头子也是要管一点儿事情的,那就是管竹、管山、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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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两句:言万事如云烟过眼,而自己也像入秋蒲柳渐见衰老。蒲柳:蒲与柳入秋落叶较早,以喻人之身体孱弱、早衰。
催科:官府催缴租税。了纳:向官府交纳完毕。乃翁:你的父亲,作者自谓。
全词仅用一句将过去淡淡揭过,而以大量的篇幅写现在。说过去的事如烟云一样地过去了,说得多么的轻松,其实内涵是极其丰富的。辛弃疾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传奇式的英雄人物。他出生时,他的家乡已沦陷于金人十二年。他十五岁时即接受祖父辛赞的委托,到当时金首都去刺探军事情报,以作恢复的准备。二十一岁就聚有义士二千余人,后投入义军耿京的部队,为耿京掌书记。就在他二十二岁时,代表耿京奉表南归。在他回山东复命时,途中得知叛徒张安国杀耿京以降金,义军云散了。辛弃疾立即驰赴海州,仅以数十骑闯入金营,活捉张安国,献俘行在,一时名震朝野。四十岁即已任至湖南安抚使。他一生为了恢复祖国的统一,屡建奇功。但也因为他毕生坚持抗战,所以也为主和派所不容。风风雨雨四十年,历尽诬罔屈辱之艰辛,然而他只用“云烟”二字,写得十分轻淡。其实这淡,正是未能忘情的压抑之浓。真的淡了,那就连这“云烟”二字都不用提了。“蒲柳”是谦词,说自己经不起衰老,但同样也是不满之辞。抗战的英雄为“蒲柳”,得意的投降派倒是什么长青之松柏了。可见其慨深厚。既不得用,那么还能干点什么——最好是醉、是游、是睡。这虽不无愤慨,但对老人倒也不失是一帖安心养性的良方。
下阕,他要儿子们在农事了了之后,及时完粮纳税。他虽以方帅而退居林下,丝毫不弄特权,教育子辈不忘国家,故嘱咐纳粮宜早。剩下的要量入为出,勤俭持家。题作“以家事付之”,这种嘱咐,足见稼轩之为人。嘱咐过了,事情有了交待,但作为“乃翁”还是要管点事的。那就管管花木,管管山水。
这阕词外表写得悠闲自得,然而读者却不能不感到它骨子里正激荡着未能为国家统一大业出力的压抑不平之气。对于一下子从火热的事业中退下来的这位老人来说,宜醉、宜游、宜睡的生活态度和管竹、管山、管水的生活情趣固然是可取的,然而,他那一颗激荡的心,却不能如此安顿。所以这种悠闲所掩饰的那一番几乎使他隐了一辈子的痛苦,更令人感动。
这是一个战士休闲时的心态,是以休闲而唱出不甘休闲的变调。身闲而志不闲,这才是处于静态的战士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