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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qì)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柔肠断一作:愁肠断)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离别以来,春天已经过去一半,映入目中的景色掠起柔肠寸断。阶下落梅就像飘飞的白雪一样零乱,把它拂去了又飘洒得一身满满。
鸿雁已经飞回而音信毫无依凭,路途遥远,要回去的梦也难形成。离别的愁恨正像春天的野草,越行越远它越是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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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半:即半春,春天的一半。别来春半:意思是,自分别以来,春天已过去一半,说明时光过得很快。柔肠:原指温柔的心肠,此指绵软情怀。砌下:台阶下。砌,台阶。落梅:指白梅花,开放较晚。拂了一身还满:指把满身的落梅拂去了又落了满身。
无凭:没有凭证,指没有书信。遥:远。归梦难成:指有家难回。恰如:《全唐诗》、《古今词统》、《古今诗余醉》等本中均作“却如”;毛本《尊前集》中作“怯如”。更行更远还生:更行更远,指行程越远。更,越。还生,还是生得很多。还,仍然,还是。
这首《清平乐》,表现了作者在恼人的春色中,触景生情,思念离家在外的亲人的情景。
词的上片,开篇即直抒胸臆、毫无遮拦地道出郁抑于心的离愁别恨。一个“别”字,是起意,也是点题,单刀直入,紧扣人心。李煜前期作品中因各种原因,这种开篇直抒胸臆的不多,但中、后期作品中不少,想必是生活际遇之大变,作者的感情已如洪水注池、不泄不行罢。“春半”有人释为春已过半,有理,但如释为相别半春,亦有据,两义并取也无不可。接下二句承“触目”来,“砌下落梅如雪乱”突出一个“乱”字,既写出了主人公独立无语却又心乱如麻,也写出了触景伤情景如人意的独特感受,用生动的比喻把愁情说得明白如见。“拂了一身还满”,前有“拂”字,显见有主人公克制定念的想法,但一个“满”字,却把主人公那种无奈之苦、企盼之情、思念之深刻画得至真至实。上片的画面是情景交融、虚实相生而又动静结合的,直抒胸臆中见委婉含蓄,活泼喻象中透深沉凝重。
他之所以久久地站在花下,是因为在思念远方的亲人。“雁来”两句把思念具体化。写出作者盼信,并希望能在梦中见到亲人。古代有大雁传书的故事。西汉时,苏武出使北方,被匈奴扣留多年。但他坚贞不屈。汉昭帝派使臣要匈奴释放苏武,匈奴谎说苏武已死。使臣知苏武未死,假称皇帝曾射下大雁,雁足上系有苏武的书信说他正在匈奴的某地。匈奴听了,只得将苏武放回。所以作者说,他看到大雁横空飞过,为它没有给自己带来书信而感到失望。他又设想,和亲人在梦中相会,但“路遥归梦难成”,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恐怕他的亲人在梦中也难以回来。古人认为人们在梦境中往往是相通的。对方作不成“归梦”,自己也就梦不到对方了。梦中一见都不可能,思念万分之情溢于言表,从而更强烈地表现了作者的思念之切。他怀着这种心情,向远处望去,望着那遍地滋生的春草,突然发现,“离恨却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更行更远”是说无论走得多么远,自己心中的“离恨”就像那无边无际、滋生不已的春草。无论人走到哪里,它们都在眼前,使人无法摆脱。这个结句,比喻浅显生动,而且通过形象给人以离恨无穷无尽、有增无已的感觉,使这首词读起来显得意味深长。
全词以离愁别恨为中心,线索明晰而内蕴,上下两片浑成一体而又层层递进,感情的抒发和情绪的渲染都十分到位。作者手法自然,笔力透彻,尤其在喻象上独到而别致,使这首词具备了不同凡品的艺术魅力。
华旌耀日,报天上使星,初辞金阙。许国精忠,试此日傅岩,济川舟楫。向来鸡林外,况传咏、篇章雄绝。问人地、真是唐朝第一,未论勋业。
鲸波霁云千叠。望仙驭缥缈,神山明灭。万里勤劳,也等是壮年,绣衣持节。丈夫功名事,未肯向、尊前轻伤别。看飞棹、归侍宸游,宴赏太平风月。
瞿(qú)塘峡口水烟低,白帝城头月向西。
唱到竹枝声咽处,寒猿闇(ān)鸟一时啼。
竹枝苦怨怨何人?夜静山空歇又闻。
蛮儿巴女齐声唱,愁杀江楼病使君。
巴东船舫(fǎng)上巴西,波面风生雨脚齐。
水蓼(liǎo)冷花红簇(cù)簇,江篱(lí)湿叶碧凄凄。
江畔谁人唱竹枝?前声断咽(yè)后声迟。
怪来调苦缘词苦,多是通州司马诗。
瞿塘峡口,水雾蒙蒙,像轻烟一样低低地笼罩着江水。白帝城上的月亮已经向西偏斜。
深夜有人唱起了令人伤心的竹枝民歌,当唱歌的声音哽咽着时,山上的猿猴和山鸟都一起悲伤地啼叫起来。
《竹技》曲调苦怨究竟是把谁怨?夜静山空里歌声时续又时断。
巴楚的青年男女齐声来歌唱,愁杯了江楼里的忠州病长官。
坐着小船,从巴东到巴西去。一路上,江风吹动波浪,大雨下个不停。
那江边的水蓼草开着白里带红的小花,似乎感到了寒冷,相互紧紧挤在一起;被雨打湿的江蓠草叶,更显得幽绿幽绿的。
大江边是谁在唱那《竹枝词》?前声曲幽咽之后声调迟迟。
难怪曲调苦只因为词语苦,所唱的多是通州司马的诗。
参考资料:
1、周啸天.唐诗鉴赏辞典补编: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515-517
2、李希南.白居易诗译释: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3:276-278
3、谢思炜.白居易诗选:中华书局,2005:135-136
瞿塘峡:为长江三峡之首,也称夔峡。西起四川省奉节县白帝城,东至巫山大溪。两岸悬崖壁立,江流湍急,山势险峻,号称西蜀门户。水烟:水上的烟霭。白帝:在今四川省奉节县东瞿塘峡口。
闇鸟:指归宿之鸟。
歇:停止,消止。
蛮儿巴女:指湖北、四川之间的青年男女。蛮,古时称楚因为荆蛮,称四川为巴蜀。巴,今四川省东部地区。杀:形容程度很深。使君:古时对州郡长官的尊称,这里是作者自指,当时作者任忠州刺史。
巴东、巴西:均为郡名,前者在今四川奉节一带,后者在今四川阆中一带。船舫:泛指船。雨脚:随云飘行、长垂及地的雨丝。
蓼: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花小,白色或浅红色,生长在水边或水中。簇簇:丛列成行貌。蓠:水中生长的一种藻类植物。
断咽:止断。
怪来:怪不得的意思。缘:因为。通州司马:指元稹,当时元稹任通州司马。
第一首写深夜听唱《竹枝》。四句之中没有介绍是什么人在唱《竹枝》,是男还是女,以及他因为什么要唱这样一种凄凉哀怨的曲子。而只是说在瞿塘峡口,白帝城头,月亮西沉时,烟雾迷漫,一阵阵歌声远远传来,悲凉凄楚,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唱到声情凄苦之处,音调梗塞,致使周围宿猿栖鸟,齐声悲啼,更烘托出这一曲哀婉动人的悲歌。
“瞿塘峡口水烟低,白帝城头月向西”交代地点、时间和周围的环境。“水烟低”描写江面上烟雾迷漫,营造一种压抑的气氛;“月向西”说明时间之晚。在这烟波江上,深宵夜半,竟有人吟唱一首悲歌,应该是遇到了极其悲伤的事,郁愤不能自已,故发而为歌,声调凄惨。末句“寒猿暗鸟一时啼”以环境烘托歌声的悲哀。《水经注》引渔歌:“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猿鸣鸟啼原本似人之哭泣,悲凉的歌声牵动了鸟啼猿鸣,而猿鸟鸣啼又成为《竹枝》的协奏曲,更加倍衬托出悲歌凄怆的情境气氛。诗歌写得如此凄婉动人,与当时诗人寂寞的心情有关。
第二首写静夜听唱《竹枝》。前两句写哀怨如泣的《竹枝》歌声时断时续,打破了夜静空山的沉寂,同时问这幽怨恻怛之歌怨的是何人。以问语说,不直接道出,发人思索,而更觉沉痛可伤。第三句谓这《竹枝》怨歌并非独唱,而是“蛮儿巴女齐声唱”。恋儿巴女,当时对湖北、四川一带男女青少年的一种称谓,因古时称楚国为荆蛮、四川为巴蜀。这齐声所唱之怨歌,遭贬谪、受打击的诗人听了,更勾引起自身的愁怨之情,因此末句诗人喟叹云:可愁煞了江楼上的我这个忠州病使君啊!上首借景寓悲,这里则无穷羁愁尽在“杀”之中,倾怀而诉,不嫌直致。
第三首集中重墨描绘诗人于江楼上所见的“竹枝”歌乡之雨景。前两句描绘舟行风雨中。三、四两句由第二句生出,绘水边景致。“冷花”、“湿叶”,雨气逼人;“红簇簇”、“碧凄凄”,描绘歌乡雨景,乡土色彩浓郁而体物入微。
第四首写听江畔唱《竹枝》。前两句写不知何人在江畔唱那《竹枝》歌,前声曲断咽后声调迟迟,状写《竹枝》歌法,声口宛然。后两句写诗人始悟曲调凄苦,因所唱多为通州司马“词苦”诗。元稹任监察御史时,因得罪了当权派,被贬江陵士曹参军,后迁通州司马,遭遇类似白居易。他在通州心情甚悲愤,(白居易曾有《得微之到官后书,备知通州之事,怅然有感,因成四章》诗安慰他)因而可能亦曾拟《竹枝》抒其“沉愁”(白诗语),通州司马“词苦”诗中所含寓的志士们流离迁谪之悲,及响彻《竹枝》组歌中的辛酸心声,均蕴于苦调、溢于言表,因而,组诗虽语言通俗流畅,却并不失于率直,而颇得蕴藉之神。